“哦。”风澜摆着一张残念的脸，转过身去拽着鱼尾巴把它拖出去。</br></br> 晚饭是导游带大家出去吃的，是一家小餐馆，吃的是清汤火锅鱼。颜松只吃了一点，然后又开始坐着发呆。</br></br> 可能是因为颜松一直在沉默地散发低气压，在场所有人也都吃得不怎么吭声。</br></br> 颜松再次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再与这群人呆在一起了。</br></br> 再回到旅馆后封河彻底地洗了个澡，把之前玩海水的盐渍全部冲刷下来。到了夜晚她走到阿松的房门前，敲了两下门，阿松没有反应。</br></br> 她把没有锁的门打开，看见颜松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就踮着脚无声息地走进去走到床的另一侧，蹲下来和颜松的脸平视。</br></br> 颜松已经睡熟了，连微弱的呼吸都充斥了倦怠。</br></br> 她把头凑过去，半敛眼眸，鼻翼即将触碰到对方鼻尖，已经可以感知到对方皮肤的微热温度。</br></br> 此时她什么都没有想。</br></br> 只是纯粹地，由内心深处那涌现出来的……</br></br> 我……</br></br> 她的嘴在即将触碰上颜松发白的唇时忽然睁大眼。</br></br> 意识混乱成一片空白。</br></br> 颜松依然没有知觉地睡着。</br></br> 我……</br></br> 她抚摸颜松的脸，然后再俯下头去，亲了颜松的额头。</br></br> 不要离开我啊。</br></br> 我……</br></br> 爱你。</br></br>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感情很可笑。</br></br> 无法令人接受的，却又如此强烈的情感——正因为知道这样的不可能，才会让这样的情感始终不会消退地保持着。</br></br> 她缓缓起身，再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不发出明显声音地把门关上。转过身的时候正好看见轻莲靠在走廊的对侧。</br></br> 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了。</br></br> “我看你进去了，我就没进去。”轻莲解释，等他解释完他又忽然觉得没必要解释。</br></br> “那你现在要进去么？”</br></br> “不用了。”轻莲把视线挪开。</br></br> 轻莲不发日常神经的时候，阴森森的让封河都觉得有些可怕——大概因为此时是夜晚的原因。</br></br> 不过乍一看过去，轻莲已经有了一米七以上的成熟体格，一瞬间竟然让她无法将面前的人和曾经那与她一样个子的阳光男孩子挂钩。</br></br> “不知为什么看着你忽然会觉得有些陌生。”对于轻莲，封河是不顾忌说出真实想法的，她想要笑得轻松一点，但发现根本没办法好好地笑出来。</br></br> “现在还早，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轻莲再把视线挪回来。</br></br> “啊嗯。”</br></br> 走到旅馆外的海岸边缘上吹海风。</br></br> “其实一点也不浪漫。”封河打死了腿上的一只蚊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br></br> “不浪漫也请你忍一下。”轻莲蹲在岸边礁石上。</br></br> 封河也和他一样蹲下来。</br></br> 蹲下来，重心稳了，似乎内心也因此而有更多的安全感。</br></br> “阿松的事吗。”封河问。</br></br> 即使说话声音很小，也能够在海浪声中听得很清晰。</br></br> “对于阿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br></br> “我们都不知道。”</br></br> “其实我想问你……你喜欢阿松是吧。”</br></br> “……”</br></br> 封河应该知道轻莲一定早就发觉的。但她却从没考虑过这件事会被别人知道——</br></br> 该怎么说呢，或许自己喜欢阿松只是像大家喜欢他一样，但也有可能……自己早就已经跨越了那条无法令人接受的界限，自己心知肚明却始终无意识地无视了它……</br></br> “我啊，”封河喃喃，“我也说不出来啊。这种事，怎么是我说出来，它就是我说出来的样子呢。”</br></br> 感情是无法度量的东西。</br></br> “是啊，我也觉得我问这样的问题很可笑，”轻莲露出微笑，“但是，我还是会很在意的。”</br></br> “只要你能清楚我和他之间是没有可能的，这就好了。”封河说，“不过我为什么觉得有种浓重的国产剧情气息呢……”</br></br> “就算是这样，我觉得你对他的感情比对我的感情更浓烈的话……我啊……”轻莲可以形容出这种感觉，但觉得一旦用那些词语形容出来，就显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于粗俗了。</br></br> “其实这个话题更适合来吵架吧，”封河托腮，“用轻小说的语言方式来探讨这个问题是不会有什么明确结果的吧。”</br></br> “别把你这个问题扩散啊。”轻莲瞥她。</br></br> 封河沉默了两秒，然后起身站立在岩石上：“我们只会把这个问题继续往别的地方深入啊——实际上，并不能讨论出什么来。”</br></br> 她远望水天相接的海平面。</br></br> “我无法给自己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希望你能理解……或者是原谅我。”</br></br> 轻莲依然坐在岩石上。</br></br> “啊，抱歉。”他喃喃。</br></br> ……不该问这种无法回答的问题的。</br></br> “我觉得我们该进一步培养一下关系了。”他说。</br></br> 封河笑。</br></br> “我现在的感觉啊……你把你的感情，分给我们所有人了。”轻莲再轻声说，“能不能……多留一点给我呢。”</br></br> 封河沉默。</br></br> 爱的太多了，反而可以说……自己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去爱的人了。</br></br> 扑打礁石的海浪愈发凶猛，水沫飞溅让她觉得全身都在逐渐潮湿。</br></br> “我们还是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轻莲站起来，“浪太大了，后退一点。”</br></br> 封河依然站在边缘的礁石上。</br></br> 黑色的海面反射着天幕的月光，鱼鳞般闪耀的波浪开始汹涌地澎湃。</br></br> 一个巨浪毫无征兆地扑打上来并跃出崖岸十余米高——</br></br> 封河仰头，轻声喃喃：“好大……”</br></br> “喂！”轻莲拽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揽到怀里然后向后拖。</br></br> 十余米高的浪潮在最高点停顿一秒后猛然向下冲刷，封河一瞬间转换模式，挣开轻莲反倒扯住他的胳膊拖着他一路狂奔——</br></br> 冲击在地上的水浪依然溅了他们一身，但至少没被那一团黑色的生物压在底下。</br></br> 封河一挥手就把轻莲推开三米多远，头也不回地对他喊一声：“是冲我来的！你回去！”</br></br> “喂！”轻莲无奈地喊一声。</br></br> 挂在悬崖边缘上的是一条巨大的黑色大鱼，与白天被风澜拖来的那条一模一样，只是比那条更大更肥硕，一张开嘴便能将一个成年体格的人轻易吞下。</br></br> 封河挥出右手在半空徒手划出咒文，咒文透出隐约的金色光芒，在封河弹指一挥后撞击向大鱼的头骨。</br></br> 咒文忽而散发出黑色，被黑气吞噬后消失。</br></br> “咔——”大鱼猛地扬起头发出嘶叫，健硕的尾部猛地一拍地面，笨拙的鱼身跃起向封河扑压。</br></br> 她再急剧后退，回头冲着还没走的轻莲大喊一声：“你还不走吗！”</br></br> “走不走都是这样啊！”轻莲回喊。</br></br> ——他无能为力。在这样的情境下，他没有封河具备的那一种力量。</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