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川妖师再一次踏入这块土地的时候，那个浅黄色长发绿色眼睛的高阶妖怪没有再出现。</br></br> 一个很轻盈的身姿从远处向他们逼近，但就在他们做好准备防止袭击的时候，那个轻盈的身姿忽然在五六米高的远处树枝上停驻。</br></br> 走过去查看的时候，另一个高阶妖怪蹲立在粗壮的树枝分叉上，大半的身形掩盖在树冠的阴影中，有着荧光的金棕色眼睛看着到来的妖师。</br></br> “回去吧，我不会允许我的领地被妖师统治。”</br></br> 他的眉眼平静温和，语气也没有波澜，让这些饱受风澜摧残的妖师们忽然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br></br> 但很奇异的是，这个高阶妖将并没有多少的妖气。究竟是刻意的压制，还是本身的妖气就淡薄——众人因此无法估计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少。</br></br> “不是原先的那个么？究竟谁才是首领——”</br></br> “是我。我知道逢川一旦占领这片地域，能够为妖众提供庇护，但在这里，有我就已经足够，不需要妖师再干预。”</br></br> 妖师沉默一会儿，问起那个已经问过风澜无数次的问题：“你是……妖将吧？”</br></br> 被人类驯化的妖将与野生的妖怪，即使已经做了气息上的调整，有经验的妖师还是都能够轻易地分辨。</br></br> 尤其是高阶妖怪。</br></br> “我是妖将。”玄镜没有否认。</br></br> “你的主人是谁？”</br></br> ……</br></br> “所以？”封河皱眉。</br></br> “所以，逢川应该不会再来了。”玄镜解释。</br></br> “你是怎么做到的？”封河惊异玄镜的外交水平，竟然可以一次性搞定。</br></br> “没什么。”玄镜的脸转向别处避开这个话题。</br></br> 分明看出玄镜在避话题的封河挥手，“喂喂喂你到底干了什么啊！”</br></br>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玄镜的视线继续往远处飘。</br></br> “被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介怀了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br></br> “你真的不需要知道。”玄镜点头。</br></br> “你想让我带着这个遗憾度过人生剩余的时光吗。”</br></br> “……”玄镜的视线瞥回来看了封河一眼，然后幽幽吐出真相：“我就说，你死了一百年而已。”</br></br> “——死了一百年还用‘而已’这个词啊以及这么具体的数字听起来好恐怖啊！”</br></br> 玄镜的视线继续迷离出窗外：“所以叫你别知道了。”</br></br> “——知不知道都没什么意义吧逢川到底是怎么放弃的啊！”</br></br> 结果这之后真的平静了相当长的一段日子。这段时间里封河依然不明白逢川的逻辑是怎么被玄镜掰弯的。</br></br> 但是在应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她的情绪却愈发焦躁起来了。</br></br> 自从百足过世之后，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br></br> 她看着窗外出神。</br></br> “像是……”她缓缓地抬起双手张在半空中，仿佛凭空触摸着什么，“有什么东西……被掏走了……而我……夺不回来……”</br></br> 细密的雨点在玻璃上积攒。</br></br> 她的双眼瞳孔涣散。</br></br> “只是洪水猛兽来拜访你了。”玄镜一直对封河莫名其妙的状态习以为常。</br></br> “啊不这种感觉比姨妈辛酸得多啊……”封河继续出神着喃喃。</br></br> “大概只是下雨吧。”</br></br> 下雨，总是会下出什么不好的事的。</br></br> 虽然不愿意承认天气与不好的事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天气真的一直在影响着……人的心情。</br></br> -</br></br> -</br></br> -</br></br> “如果有什么罪孽，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br></br> -</br></br> -</br></br> -</br></br> 电话铃响起。</br></br> “封河。”</br></br> “嗯。”她眯起眼。</br></br> “阿松，找不到了。”</br></br> -</br></br> 这段日子颜松依然持续着沉闷的状态。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好像哪里都不对，把他拖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也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果。</br></br> 想陪他出去散心，他也不想出门，于是大家就让他安心歇着。平平安安地歇了一阵没出任何事，就在大家偶尔忽视了他的时候——他就忽然走了。</br></br>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br></br> 若在平时，颜松消失一阵子是很正常的，但眼下的颜松还在不良的精神状态中，他一消失就引发了所有人的恐慌。</br></br> 才过了几个小时的寻找，于轻莲就给封河打电话告知这个消息。</br></br> “手机呢？”</br></br> “没带。”</br></br> “阿经也找不到他吗？”</br></br> “他把阿经支开了，现在没有任何线索。”</br></br> “带伞了吗？”</br></br> “鬼才管他带不带伞啊只要把他拖回来就好了啊！”</br></br> 雨依然在下，没有停歇的模样。</br></br> “也就是说……”封河很不安地问，“我不在的这几天阿松的精神没有一点好转是吗？”</br></br> “啊嗯，”轻莲点头承认，“虽然没有看出每天的状态在变化，但和他出现变化的最开始相比——状态确实已经下滑得很严重了。”</br></br> “我们核对了一下，”龙烨对她说，“阿松最早出现状态异常的时候，是三个月前。但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如果他现在生病的话，还真的很久以前的病根……”</br></br> “不管病不病现在就是要把他找回来啊。”轻莲捂头。</br></br> “如果知道他忽然外出的理由可能更方面我们找一点……”</br></br> “以他的尿性你是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理由的。”</br></br> “下雨啊……”封河的思维依然在天气中神游，“确实不好找啊。”</br></br> “能用非正常手段找到么？”于轻莲双手在胸前贴合祈祷。</br></br> “我去找他的头发。”封河跑上楼。</br></br> 因为颜松最近一直宅在房间里，所以从地板上找出脱落的几根头发不困难。她用纸包裹住头发折成千纸鹤。</br></br> “我只会用纸折了……下雨的话可能效果很差……”封河往纸鹤上吹口气，纸鹤变成一只鸟飞出大门冲入雨中。</br></br> 一被雨冲刷，轻飘飘的白鸟瞬间就下降到近乎贴近地面，再挣扎着飞起来近乎跌跌撞撞地向远处飞行。</br></br> 沈经立刻冲出去追那只白鸟。</br></br> “喂！”封河喊了一声。</br></br> “让鸟飞的慢一点吧，不然我们赶不上了。”龙烨说。</br></br> “我觉得让鸟飞慢点阿经会很生气吧……”封河再开始折第二只千纸鹤，“还是再来一只。”</br></br> 他们坐车去追赶第二只白鸟的飞行轨迹。</br></br> “我……”轻莲坐在车上埋着头，“我觉得我知道。”</br></br> “知道什么？”龙烨问。</br></br> “阿松，去找君言了。”</br></br> 沉默。</br></br> “我的错，我没有那个决心。”</br></br> 昨天晚上颜松漫不经心地忽然向他提起：“最近你们有和君言打交道么。”</br></br> 当时他像是敷衍地回复说“没有”。</br></br> “瞎猜个鬼。”龙烨不屑地冷笑一声。</br></br> “我认真的。”</br></br> “我当然知道你认真的。”龙烨说。</br></br> 封河始终看着车窗外。</br></br> 无论如何阻止，任何一件事，终归都会有一个终结。</br></br> ---</br></br> *清明节，给阿江的脑洞扫扫墓。</br></br>